阴寒不渡
美丽不是你们犯罪的理由。
一.
下过雨的午后有些闷热，细碎的阳光打在竹叶上，淅沥倾碎一地的斑驳，驿站墙上的植物伸出一点触须又蓦地缩回，颤颤巍巍等待着行人走过。
“我讨厌阳光。”
孩子嘟囔着把自己缩进阴暗的角落，广袖被他一起挪进了阴暗，长发柔顺在腰间趴伏
“我们都讨厌阳光。”有别的孩子挤过来贴紧对方，彼此身上都是阴冷的温度。抬起脸都是精致美丽到令人瞠目的面孔。
有幽蓝色的水蛇游过溪间，脱水的瞬间长臂张开结界阻隔恶心的阳光。黑色的结界变成夜幕，上面渐渐浮起一轮红月。
回眸间眸色妖娆，长发熠熠闪光。
“怎么？今天没去找赤瑞吗。”幽蓝色的蛇人舔着指尖望向孩子调笑，上身人形下身长蛇，蛇尾盘在水中，扭曲成诡异的美感。
“大人说从今天起不让我们出去了，敬华哥哥。”孩子们看着结界眼睛一亮跳进河里，嬉闹着回了一句。
“哎？”
杨敬华撩了把头发颇有些意外，想了片刻一头扑进了水里扔下句调侃：“端木他祖宗还有怕的东西？”
孩子们气的冲他嚷，说他就是不服大人的美艳，未长成的蛇尾打在水面激起片水花。
当然有怕的东西，暗处的蛇人吐着蛇信翻了个身百无聊赖。
而且还不少。
二.
蛇，独来独往的冷血动物。
厌恶阳光，厌恶热度，厌恶集体。
本性嗜血于弱小，怯懦于天敌，逆来顺受于强大。
蛇族生而美丽，精致的面孔诡异的美感令蛇族的黑暗历史持续了近三百年，被捕杀，被玩弄，也从未想过聚集反抗。
直到“王蛇”的出现。
蛇族中最美艳最强大的蟒，拥有令蛇族臣服凝聚的能力。
随着王蛇的出现，蛇族中也出现了“臣蛇”。臣蛇美艳和强大仅逊于王蛇，忠心耿耿的、不计后果的辅佐着它们的王。
而现在蛇族中最美最强横的三条蛇，是它们的王蛇落月，以及银环蛇端木熙，碧水蛇杨敬华。
极度美艳，也极度残忍。
林间。
落月看着背篓里游出几条小蛇满意的弯了眉眼，指尖的温热让他不适的蹲下清洗手掌。
“大人。”
银发拂在腰间的少年冲他恭敬地颔首行礼：“已经全部解决了。”
那些捕蛇的人，已经全部像您脚边的尸体一样，解决了。
“啊，做的不错。”
紫色的眸子晕着幽暗的水雾，落月颔首进行夸奖。
他从不不吝啬于赞扬。
“大人，”少年的眉眼柔软纯净，银色长发衬的他更加温柔。他微微皱起了眉，示意落月看向林外：“那他怎么办？”
“要小爷说，那种人渣杀了也是他死不足稀。”杨敬华趴在河边大石上玩着自己长发冷哼了声，漂亮的眸子一暗：“大人动不了手的话，那就我来。”
落月笑而不语，等到一双手浸满刻骨寒意才站起身温和开口。
“我不是动不了手，我只是还没想到让他怎么死比较好啊。”
一时风声簌簌，百兽寒颤。
三.
落月年少时对蛇族的可悲待遇毫不知情，常常戴着斗笠游山玩水。
他厌恶阳光，可是偏爱人世种种繁华。
他走过很多地方，是那时唯一一条，天生就不对任何事物怀有任何恶意的蛇族。
一条银蟒。
落月在楝山山脉认识了杨宁，那时的落月把自己裹在斗笠下不露声色，结果就被莫名凑过来的杨宁极其唐突的掀了斗笠。
杨宁盯着落月一双紫眸看了半晌，笑着放下了落月的斗笠：“我叫杨宁，字子诚。”
后来落月一直在想，他到底是看见了自己蛇瞳才选择接近，还是一开始就别有目的？
落月和杨宁结伴走过了很多地方，俯瞰过洵湖，攀上过长白山，也走过孤村，踏过长安和密林。
五年，落月是温顺至极的少年。
落月以为自己能一直这样陪着杨宁直到他老去、死亡，可惜天不遂人愿，他想陪着他，杨宁却未必想。
落月被几个道士震在炽热的烙石上时看向杨宁的眼神满是震惊，他下身现出蛇尾，被强行盘亘在能让他烧灼至死的烙石上。
他听到那些卑鄙的道士调侃杨宁狠心，也听到杨宁笑着对道士说：“蛇族冷血无心，天生茹毛饮血，我又何必对这种畜生留情。”
“何况蛇族生而绝美，这条银蛇必能有个好价钱。”
落月的斗笠被扔到一边，四十九道炽铁锁扣进皮肉，把他摁在烙石上，锁在酷日之下。
落月被锁了三天。
第三天夜间杨宁来看他，挂着温润的笑意问他疼不疼。
落月也笑着回他，说疼啊。
怎么不疼，从身上到心里，疼的窒息。
杨宁看了他一会儿，伸手把落月温柔地搂进怀里，安抚一般待宰的牲畜一般亲了亲落月脸颊：“没事。再等两天，很快就不疼了。”
落月咯咯的笑，问他所有被发现的蛇族是不是都是这个下场。
杨宁搂着他笑，说，对。
落月眨眨眼，蛇尾刹那挣裂铁锁，他带着一身血直起身子，笑着对杨宁开口。
“美丽不是你们犯罪的理由。”
“杨宁，我也会疼，我也会流血。”
杨宁静静看了他一会儿，无所谓的笑了笑。
落月没再理他，他杀了那几个道士，游进了深林。
而杨宁，他始终没舍得动他分毫。
之后落月瘫倒在深林现了蟒形，无数长蛇游到他身边伏在他身上，用冰冷的身体平复他身上热裂的痛感。
还有小蛇含着苦涩的草药涂在他伤口，给他用阔叶盛来冰凉的泉水。
落月合上眼，再醒来时他已经是当之无愧的王蛇。
给他涂药的银环蛇化着人身冲他颔首，一旁还捧着泉水的碧水蛇吐了吐蛇信也化了形。
落月突然笑开，伸手把这两个还年幼的孩子搂到身边。
王臣已聚，万麟俯首。
四.
落月实在想不通杨宁为什么还有胆子来找他，也想不通杨宁用什么理由来找他。
落月日复一日的做着他的王蛇，有一天终于忍不住出了结界，问他想做什么。
杨宁勾起唇角，眸色暗沉。
他说，想杀你。
无数道士跃下树梢蓄势待发，落月看着杨宁嘲讽的笑出声。
你我相比之下，到底谁更像蛇。
落月直起身子，弯眸伸出了手，声音悠悠在密林中飘散：“你们也配吗。”
那一晚林外所有活物尽数被蛇族生撕，血腥气数天未散。
落月回林时最后回头看了杨宁的尸体一眼，蛇瞳中掠过最后一丝不舍。
端木熙和杨敬华陪在一边，眼底翻涌着嗜血的快意。
落月突然有些迷惘。
为什么还会有一点难过，为什么一条蛇的眼里会出现最讨厌的温热感。
落月想不通，索性也没再想。他只是一条蛇，他不需要情感——只不过是杀了一个人而已。
可是落月还是觉得自己有点不高兴，感觉好像有什么在意的东西被他亲手毁了。
是什么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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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了隐族突然的脑洞。我也不知道写的什么玩意儿…渣轻喷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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